刑事合规利益保护机制探讨 ——以“茶芝兰”涉嫌诈骗案为视角

知名女星马伊琍代言的奶茶品牌”茶芝兰”涉嫌诈骗，被骗人员超千人，总涉案金额超过7亿。2021年5月15日，马伊琍工作室就代言在微博发表声明，表示已于第一时间向该品牌提出解约通知，再次向各位加盟商受害者道歉。随后马伊琍也在其个人微博转发声明并道歉：“非常抱歉，作为该品牌之前的代言人，我再次向各位加盟商受害者道歉。目前我们正积极配合警方调查。我与工作人员也更要自省自纠，在今后相关工作中必须更为严谨，合作前细致核查，合作中积极监督”。本文中，笔者将从刑事合规利益保护机制的架构和实施来探讨“茶芝兰”相似的奶茶类品牌方应如何做好刑事合规，如何在事前避免刑事风险的产生，如何在事中限制并消除刑事风险，如何在事后争取刑事合规监管的激励。

什么是刑事合规？笔者认为刑事合规应包括自主合规（事前合规）、流程合规（事中合规）和事后合规，自主合规是企业基于刑事风险防范而自主选择没有刑事风险的商业模式，流程合规是在公司每个业务细胞下通过法财税同审的方式监督审查每一笔业务，通过流程监管在过程中规避刑事风险，事后合规即发生刑事风险时，在检察院如何通过刑事合规制度的实现刑事激励，同时事后合规应包含刑事救济的内涵。刑事合规的核心价值是刑事保护，通过自主合规、流程合规和事后合规保护企业避免或降低刑事风险。

（一）奶茶类品牌方选择事前合规

自主合规是企业基于刑事风险防范而自主选择没有刑事风险的商业模式。在奶茶类品牌商业模式架构时，可以选择适合品牌方的商业模式。不同的商业模式的选择对于刑事合规的利益保护和监管范畴会出现偏差。

如采用标准连锁模式的，该模式下具有资产统一化的特征，标准连锁实行总公司统一核算，各连锁店只是一个分设销售机构，销售利润全部由总公司支配。各连锁店不仅店名、店貌完全统一，经营管理的决策权都高度集中在公司总部，总部为每个连锁店提供全方位的服务，保证公司的整体优势。此种经营模式种类齐全、价格便宜、质量有保证。该模式下对于品牌方的要求非常高，投资人获得的是劳动或者劳务的回报，但是该种模式下，因为系分支机构，可以在源头有效掐灭“茶芝兰”类涉及合同诈骗的刑事风险的火苗。但是该模式下由于财务由总公司统一结算，会增加偷逃税款等财务领域的刑事风险。该模式下品牌方的核心价值是销售产品的输出。

如采用自愿连锁模式，该模式实际上是一种横向发展的合约系统。自愿连锁成员店的所有权、经营权和财务核算都是独立的，因此可以使用成员店各自的店名商标。这种模式中总店（主导企业）与成员店之间并不存在经营权的买卖关系，而是依靠合同建立一种互助互利关系，以达到规模经营的目的。而总店与成员店也仅仅是协商和服务关系。如品牌方选择该商业模式下因成员店的所有权、经营权和财务核算都是独立的，可以有效减少涉税犯罪的风险，但是该模式下往往会出现总部后续服务为空头支票的现象，类似出现“茶芝兰”的问题，虚假的加盟总部会在前期咨询时承诺提供全套的支持，包括员工培训、宣传策划、销售策划、销售培训、产品知识培训等一系列培训。但可能这些只是从网上或者其他加盟连锁公司弄来所谓的培训资料，只用一两天时间培训加盟商。品牌方选择资源连锁模式时需要考虑企业是否能够提供承诺的全套服务的支持，品牌方的核心价值是标准化服务的输出。

如采用特许权连锁模式，该模式下特许连锁公司与其授权成立的特许店之间的关系是平等互利的合作关系。特许连锁经营方式对总公司、特许店及社会都具有明显的优势。对总店有迅速融资的功能；对那些没有太大经济实力的特许店来说，这不失为一本万利的经营方式，经营风险较小，利润又较稳定。但是该种模式适合具有较大品牌效应的品牌方，品牌方的核心价值是品牌输出的价值。

基于不同种商业模式，奶茶类品牌方可以选择适合自己特点的商业模式，避免刑事风险。比如财务非常健全情况下可以采用标准连锁模式，具备标准化服务能力的品牌方可以采用自愿连锁模式。而不同商业模式的选择，对于刑事风险的源头控制具有重要的意义，可以规避某类对于品牌方来说较容易触犯的刑事风险。故笔者认为商业模式的选择因基于品牌方的自身特点，以刑事风险防范为指引，选择最适合品牌方的商业模式，从而实现刑事合规的利益。

（二）奶茶类品牌方流程合规

奶茶类品牌方在运营过程中应搭建刑事合规组织架构。企业中往往财务不熟悉法律，法务不熟悉财务，如在类似“茶芝兰”品牌方运营过程中，法务基于品牌方与加盟商签订了加盟合同，加盟合同中约定了承诺提供全套的支持，法务单纯从合同审核角度看无法发现业务存在刑事风险。财务单纯从收取了加盟费开具发票这一业务流程看也无法发现业务存在刑事风险。税务单从企业的报表看无法看出业务存在刑事风险。但是当法财税同审看时，法务可以结合合同约定和实际的收款（公司与加盟方之间有无财务上往来比如原料配送、是否存在真实的门店推广费用等）判断公司是否履行合同义务，从而辨析公司是否存在合同诈骗的刑事风险。财务可以基于所有业务相关的合同和资金流水的往来判断是否存在职务侵占、发票类犯罪等情况来辨析公司是否存在刑事风险（刑事犯罪的最终目的是获得犯罪利益，都会在财务上予以体现，挪用侵占公司资产、虚开发票套取资金等）。税务人员可以从品牌方是否税务合规角度发现刑事风险，如公司款项体外循环、涉及虚开发票等情况，可以从调取公司实际控制人或者“私账”流水结合公司进销项、税负率等情况发现企业存在的刑事风险。流程监管重点是需要法务税务财务人员共同搭建合规组织进行法财税同审。法财税同审的目的是在业务流程中有效的发现刑事风险，财务是基础需要将公司每一笔业务如实记载在会计凭证，需要对每一笔收入和支出予以记载和明确来源、会计科目，税务实现对财务的监督同时通过纳税分析、财务报表的税务审查、会计凭证的税务审查和鉴证等方式实现财务的有效监督。而流程合规最核心的是法务，法务基于财务和税务提供的数据及意见，作出是否存在刑事风险的判断，如存在刑事风险，由法务统筹作出应对方案，避免或者减小企业的刑事风险，通过流程监管从而实现合规利益。

（三）奶茶类品牌方事后合规

自最高院推行刑事合规试点工作后，如何做好刑事合规获得刑事激励成为事后合规的核心价值。事后合规应包含合规承诺和整改方案等重要内容。合规承诺是指涉案企业或人员方向公诉机关自愿对涉案企业进行刑事合规整改的承诺，整改方案是指围绕着涉案犯罪事实所暴露的企业经营犯罪基因进行剔除的“手术方案”。应针对企业涉嫌的罪名，对于引发犯罪的企业内部治理结构、规章制度、人员培训等问题和漏洞进行全面梳理，通过制定完备的合规管理规范、构建有效的合规组织体系、健全合规风险防范及违规应对机制等方式，在制度上有效防止犯罪再次发生。比如类似“茶芝兰”奶茶在事后刑事合规中，可以考虑做以下工作，首先需要对受害人进行赔偿弥补其损失，将社会危害性降到最低，同时通过内部设立合规监管机构及合规治理构建合规体系，从制度上避免类似事件，当然要对企业和直接责任人做好区分，避免企业承担单位犯罪的刑事风险，保护部分情节较轻的高管或工作人员承担刑事责任，最后事后合规应包含标准化的刑事诉讼服务，在刑事诉讼中救济保护企业及企业相关人员利益，避免不应追究刑事责任的情况下企业及企业相关人员被追究刑事责任。

综上，笔者认为刑事合规利益保护机制的架构和实施是刑事合规的第一要义。通过自主合规选择适合企业的商业模式，扬长避短从源头避免未来刑事风险；通过流程合规以法财税同审的思维实时对业务流程进行监督，发现潜在的刑事风险，并对该刑事风险提前做好合规应对；通过事后合规以合规承诺和整改获取检察院相对不诉的合规激励，即使无法实现相对不诉的目的，也极有可能争取到酌定减轻、从轻处罚的机会。